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讓她徹底死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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讓她徹底死心

暴躁的野獸出籠,不管不顧,盡情享受獵殺的快樂。

“阿山,不要!”喉管被掐得生疼,章婉清無法呼吸,只能勉強擠出幾個字。

求生的本能促使她猛力拍打元昭強勁的臂膀,他卻如銅墻鐵壁巋然不動,牙齒咬得死緊,額頭青筋暴起,雙眸裏的火團蔓延,以排山倒海之勢,升騰成漫天大火。

“阿山……”喉管幾乎要被掐斷,章婉清滿臉通紅,痛苦不堪,拼盡全力也無法掙脫禁錮。

元昭毫不憐惜繼續掐住女人,任她呼吸急促死命拍打,厲聲質問:“說,是誰讓你闖進來?是不是元衍?”

滔滔恨意沒入骨血,饒是神志不清,能不要命闖進來,他慣性認為是元衍派來刺殺他的死士。

每個猶如烈火炙烤的深夜,為了不因失控枉殺無辜之人,林正會為他套上沈重的腳鏈和手鏈,再鎖上房門,任他獨自承受、煎熬,直到洶湧的躁郁和暴戾消失。這個過程往往會持續四到五個時辰,也就是一整晚。

偏偏十幾年無人打擾的深夜,有人闖了進來。既然自己送上人頭,他還忍它幹甚麽,殺便是。

元衍的人也好,無辜的人也罷,送上門,就得殺。

從小到大,盡管他未錯殺一人,宮裏照樣傳言他暴戾嗜殺,是個毫無人性徹頭徹尾的瘋子、怪物。

好!

很好!

不是誹謗他吃人肉嗎?不是造謠他剮人皮嗎?不是捏造他虐殺動物嗎?

今日就來驗證傳言,滿足那些齷齪之人的獵奇心、窺探心、險惡用心。

元昭嘴角劃出一個邪魅的笑意,扭動腦袋,關節嘎吱一聲,手掌的力度加大,將“獵物”提溜起來。

感知到手指下頸間脈搏的跳動,他異常興奮,笑容逐漸擴大,原來親手捏死人竟是如此暢快!

“阿……山……”章婉清雙腳懸在半空,拍打他臂膀的雙手不再有力,速度肉眼可見的放緩,臉頰紅得如一席深紅的綢子,鮮艷刺目。

“一拜天地……”

額頭一陣刺痛,像無數根細針密密麻麻在紮,元昭晃了晃腦袋,眼前忽然浮現成親時他揭開的紅蓋頭。

蓋頭下是嬌俏靈動的人兒。

畫面時而模糊,時而清晰,畫裏的人與眼下的人面部漸漸重合,他猩紅的雙眼似乎要溢出血,聲音沈得如暗夜一般:“你是誰?為何要來?”

章婉清無法回答,嗓子裏僅能發出“啊,啊,啊!”

元昭將人放回地面,手上的力度略松了松。

得了一絲空氣,章婉清沙啞的嗓子艱難吐出:“我是婉婉!”

元昭身形一頓,手掌僵住,他闔上眼,用體內殘存的一絲理智去搜尋“婉婉”這個人是誰。

良久,他猛然睜開眼,眼中濃厚的戾氣未消,卻多了一絲清明,額頭和脖子上清晰可見的青筋紋路,暴露他仍深陷混沌之中。

“婉婉?”他喃喃自語,不停重覆這兩個字。手掌緩緩松開,雙眼卻是空洞,似乎穿透時空,瞧著某個不落實處的點。

喉嚨終於得以釋放,章婉清彎著腰瘋狂咳嗽,頸部令人窒息的感受仍在,臉頰因咳嗽依然通紅。

“阿山!”她顧不得自己難受,撲進元昭的懷裏,試圖用懷抱去安撫他。

元昭只覺身體有團火在燒,在幾乎要將他燒燼時,一個冰涼的身軀貼近,那片冰涼漸漸滲入胸腔,從胸腔游至四肢百骸。

他貪念這片冰涼,理智似乎在一點一點回籠。然而片刻後,萬劍穿心的疼痛再次襲來,他眉心緊蹙,拳頭猛力敲打在額頭。

敲在他身痛在她心。章婉清纖細的雙臂此刻像貯滿了無窮的力量,抓住他的拳頭將它鎖至身後,摟住他勁瘦的腰,用自己的雙臂禁錮住他胡亂動彈的手臂。

他越掙紮,她抱得越緊,為了不被推開,在他身後的十指牢牢勾在一起,指甲深深嵌入皮肉,沁出了血珠,慢慢匯成了血流,滴落在地面,生成一朵朵妖冶的血花。

“婉婉?”

頭頂霎時低啞的一聲,章婉清身子一抖,揚頭迎上他又多了一絲清明的眸子,低聲回道:“阿山,我在!”

元昭反客為主,將人深深按進懷裏,按進他的骨頭裏。

令人陶醉的感覺和味道盈滿全身,如同跌入無邊無際的深海忽而抓住了一根浮木,他一只大掌緩慢上移,游走至她冰涼的頸部,又滑至她尖俏而精致的下巴,手指輕輕一挑,好看的面龐和嫣紅的唇瓣在昏暗中若隱若現。

洞房花燭夜的畫面在眼前揮之不去,仿佛又回到了當晚,元昭不顧一切迎上那兩瓣唇,貪婪的吸吮,啃咬,急切的要將它吞下去。

躁郁一寸一寸褪下,壓抑的黑暗烏雲在消散,心頭的火終被澆滅。

元昭驟然驚醒,懷裏的人面容格外清晰,他將女子用力一甩,在花罩上甩出一聲巨響,自己倒退兩步,憤怒道:“出去!”

怎麽可以讓她見到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,獨自在地獄艱難前行已經夠了,怎麽可以將她拉進地獄。

他是瘋子,是怪物,就讓他獨自沈淪吧!

後背生疼,聞言,章婉清僵住,他恢覆了清明卻又不認識她,可是方才他喚過她“婉婉”啊!

“阿山,你已經記起來了,對不對?”

“本王不是甚麽阿山,也不認識你,本王是元昭,大晟九皇子,你給本王出去!”

“阿山,我是婉婉!”

“本王警告過你,過去的事情做不得數。饒是當下你這等身份低賤、無才無識的庸俗女人,本王更不會感興趣,瞧都不會瞧上一眼。”

林正聞聲而來,元昭指著章婉清命令他:“將這個女人押出去,本王不想再見到她!”

又是用如刀般鋒利的話語刺傷她,那她算甚麽?方才的親吻又算甚麽?將她當做一時洩憤的工具?失控下的救命稻草?

徹底冰涼的心好不容易重拾希冀,又被揉得粉碎。

手心和後背的疼痛都不及心口疼。章婉清從懷裏掏出玉佩,細細摩挲,而後嘲諷一笑。

都是自作多情罷了!

她將玉佩輕輕往空中一拋,對著它劃出的弧線,忍痛道:“蘇寒山,我章婉清再也不要見你!”

灰敗的身影毅然跨出房門,隱入暗夜。

步出府門,走下石階,章婉清忍不住回頭,盯著“佑王府”三字半晌,正要提步,一個巨大的黑影甩著濃密的毛發奔向她。

是黑風!

“黑風!”章婉清驚喜道,來了趟佑王府,居然忘記瞧瞧它,一載未見,黑風又壯實了不少。

“你的傷好了?”章婉清蹲下身扒開它肚皮下的毛發仔細瞧,被紅衣官兵捅了一劍的傷口已經愈合,留下一道不長不短的疤痕。

她輕輕撫摸疤痕,又撫摸它柔軟的毛發,“看來佑王府的夥食比桃花裏好,不僅養好了你的傷,還將你養得如此壯實。”

黑風窩在她懷裏,被撓得舒舒服服,索性趴下,任她撓,還嗷了兩聲,回應這份款待。

這是它習慣性動作,章婉清忍俊不禁,“將你撓舒服了,知道窩在我身邊!”

黑風又嗷了兩聲,仿佛是在回應她。

章婉清卻收住了笑,想到蘇寒山,未褪去的痛意又冒了尖,不由道:“你比你的主人有良心,隔了一載還記得我,他說翻臉便翻天,話怎的難聽他就怎的說,我的一顆真心快被他捅成篩子。”

黑風充當一個忠實的聽眾,任她絮絮叨叨,疏解心中的煩悶,她邊說邊撓,它簡直不要太舒服,閉上眼睛享受,章婉清笑著拍醒它,“好了,黑風,我要走啦,你回去吧!”

黑風極通人性,似乎聽懂了她的話,站起來往她膝蓋上蹭,表達它的依依不舍。

“我最近會在京城,蘇家要開拓京城的生意,等我有空再來瞧你!”

都與蘇寒山決裂了,還有機會再見嗎?連黑風都見不了,章婉清猛然意識到她與過去真的徹底結束。

記得起初穿越過來,她渴望回去,那兒有她的好朋友楊曉蕓,她懷念現代社會的自由、平等。後來蘇寒山向她表明心意,她依然不放棄回去的念頭。

如今,她下定決心與他好好生活,他竟然放棄了她。

她似乎尋不到繼續留在這裏的勇氣。

章婉清往前兩步,將黑風往大門內攆,“進去吧,黑風!”

黑風盯著她,尾巴不動了,也不叫了,很悲傷的樣子。

章婉清莫名想哭,強忍淚意,向黑風揮手。

走進深巷,她試著回頭,看黑風進去了沒,結果它不僅未進去,還跟了上來,章婉清假裝生氣跺了兩腳,斥責它:“黑風,回去!”

黑風收住步子,可憐巴巴,黑眸彎下,似乎有光亮的水意溢出。

“黑風,你再不回去,我就揍你!”章婉清威脅它,四下張望,準備尋個小石子嚇唬嚇唬它。

深巷光線不好,她欠身去摸索石子,摸了一會兒又頓住,這樣做與蘇寒山的絕情有何區別,都是采用極端方式驅逐想要親近他們的一顆真心。

章婉清深深吐出一口氣,語氣不再強硬,“黑風,你不可以跟著我,蘇寒山才是你的主人,他帶你來了京城,你就要好好跟著……”

“他”字未說完,眼前猝然一黑,再無知覺。

佑王寢房,燭火將屋子照得亮堂堂。

林正跪得筆直,元昭一動不動盯著他,但凡他睫毛動個分毫,那對手鏈和腳鏈必然立刻套在他的手腳上。

林正像根木頭一樣,努力克制自己,不讓眼皮眨一下,縱然此刻他的雙眼又澀又癢。

好在章婉清拋玉佩那會兒,他眼疾手快給接住了,算是補了半個過錯,不然,他家王爺罰他的方式就不是罰跪這麽簡單。

“自作主張的感覺如何?”元昭冷聲問。

“不好!小的以後再也不敢!”私下林正向來沒大沒小,稱呼從來都是用“我”,只有在第三人在場或犯了錯時,才會老老實實謙卑的用“小的”!

元昭一聲冷笑,涼涼道:“故意將她帶進來,就是為了讓她徹底死心?”

“王爺英明神武,小的心思一猜一個兒準,果然瞞不過您!”

“少給本王拍馬屁!”元昭咬牙切齒,用何種方式不好,偏用這種極端方式,不僅嚇到她,還讓她得知他難以啟齒的隱私,他恨不得即刻捏死他。

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主子,林正對他再熟悉不過,此話一出,他已經強烈感受到他家王爺洶湧的怒意,戰戰兢兢,急忙給自己找補,“此手法雖然殘忍,但是立竿見影。”

後面的話無需他多言,他家王爺自然明白,他的心上人不會再來找他,臨走前不是撂了狠話麽。

不過,他起初設想的是那位見著人,先是嚇個半死,然後一刻都不猶豫逃之夭夭。

可是那位不僅不逃跑,若不是他家王爺驅趕,他懷疑她要生生世世留在王爺身邊。

林正偷偷覷了元昭一眼。再看他嘴唇上未來得及擦掉的口脂,那般情況下兩人居然能親上。

那位不旦不怕,硬是將他從失控的邊緣扯回來。

果然是被他家王爺看上的女人,非同尋常。

“再看,將你的眼珠子摳下來!”元昭一個厲聲。

林正立馬平視前方。

這時,黑風如一道閃電急速奔進屋內,嘴裏叼著一片水紅色錦緞,在元昭面前停下,仰頭望著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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